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姑蘇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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姑蘇池

姑蘇池是一方天幕塌陷後形成的水澤,原來天幕中的彩雲化作水氣,雲煙騰卷繚繞,模糊了這片美景。

天幕塌陷後雖被修補好了,但是仍比其他地方的天幕要低些,姑蘇池的天仿佛一手便能觸及到,這裏天地相接,分不清到底是水澤還是雲綢。

姑蘇池的四周幾乎沒有草木百花,只有水澤中心的一汪小島上,生長著一株參天浩瀚的青槐樹。

這株巨大的青槐與李屏嬌見過的青槐不同,它的枝體龐大,無數盤踞的枝丫交錯,青槐樹的花朵更大,朵朵盛放卷開,密密麻麻壓滿了樹頭。

看來這株青槐便是琴書所說的那個樹妖了。

李屏嬌輕輕踩上水面,雙腳被水面托起,能直接行走與水澤中。

李屏嬌和詹雪燭靠近水澤中央的沙汀,青槐的花瓣像是落的一場雪,李屏嬌的心裏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緒,她的心跳的越來越快,好奇怪的感覺。

她將手撫上心口,胸腔中有力的心跳聲顯示著這具身體的主人,李屏嬌反應過來,這種奇怪的感覺並不是由她而起,而是天瑯自己。

“詹雪燭,你有沒有什麽奇怪的感覺?就比如心跳的很快。”

如果天瑯會出現這種情況,那說不定樹妖也會有,她好奇的盯著詹雪燭,詹雪燭站著一動不動,薄唇微抿,似乎很是不適。

李屏嬌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,向他投去一個我懂的眼神,其實她也挺不自在的,換做其他人,也很難適用突然轉變到不同性別的身體裏。

“沒什麽感覺。”

詹雪燭拘謹的站著,雙手垂落在身側,身體站的挺直,還有些僵硬。

李屏嬌忍著笑移開視線,她繼續往前,走到青槐樹下,鹿鳴聲悠悠傳來,九帝雪鹿繞著青槐樹踏霜而來,它盤踞臥在樹下,晶瑩剔透的鹿角上還沾著幾片花瓣。

“笨笨?”

李屏嬌看著眼前熟悉的身影,喚了一聲,笨笨站起身,走到了李屏嬌的面前,它垂下腦袋,低低的應了一聲。

“你怎麽會在這裏?”

幻境限制了他們與外界的聯系,沒想到竟在姑蘇池遇上了笨笨,不過九帝雪鹿是與天地共生的靈獸,出現在此似乎也就不那麽奇怪了。

笨笨站到李屏嬌的身側,擠到兩人中間,硬生生把詹雪燭隔絕到一旁,它還不忘優雅的挺直脊背,高傲的宣示自己的成果。

詹雪燭冷嗤了一聲,在李屏嬌四處搜尋的過程中,慢吞吞移到了她的另一側,等到笨笨反應過來時,他挑釁的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,氣的笨笨長嘯了幾聲。

\"這裏就只有青槐,也沒看到有什麽其他的東西啊?難不成這裏沒有她想要的線索?不應該啊……\"

李屏嬌苦惱的抵著下巴,眉頭緊緊皺起,這裏就一株青槐,然後就只剩下一片雲煙繚繞的水澤,樹妖想要的答案究竟在何處呢。

李屏嬌腦中靈光一閃,“我知道該怎麽做了!”

浮塵曾教過她一種法決,那是妖族中白草一族的傳族至寶,不過這至寶也不算秘密,因為白草一族的特殊血脈,他們能自如運行法決,將其發揮出最完美的效果,所以即便這種法決被四處流傳,也只能勉強運用一二。

或許是李屏嬌天賦異稟,這種術法一學便會,雖然不及白草一族的效用,但在修士中也算佼佼者了。

她雙手平攤合十,手指翻出覆雜的動作,嫩綠色的靈力從翻飛的指尖冒出,隨即蔓延纏繞至雙臂,像是新生的綠藤。

這是白草一族的至高寶術——逢春。

水汀四周顯現出一個屏障,將青槐包裹在結界之中,李屏嬌的雙手緩慢伸展開,身前竟慢慢浮現出一個綠色的法陣,法陣被她打入青槐樹中,須臾之間,結界中的日月開始輪換,青槐樹隨著時間的轉換開始縮小,最後變成了一株剛冒出土的幼苗。

琴書說過,天瑯曾在姑蘇池給樹妖澆過水,樹妖才能得此存活下來,或許若是她能重現出當年的景象,會有新的線索。

畢竟她莫名穿進天瑯的身體,肯定有樹妖的用意,幻境之境,最是能根據幻境主人的心境變換出她想要的東西。

李屏嬌小心翼翼的彎下身捧起水澤邊的清水,走到幼苗邊輕輕滴落下,幼苗得了澆灌,搖晃著身體顫了顫,葉芽長出後慢慢展開。

突然結界破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,李屏嬌設的結界被破除,姑蘇澤開始劇烈的晃動,詹雪燭抓緊她的手,神色凝重的看向水汀中的那株幼苗。

笨笨感受到危險,不安的躁動著,緊緊靠著李屏嬌,有些害怕的蜷縮著身子,還在微微發抖。

詹雪燭察覺出其中的破綻,喊道:“姑蘇澤快要坍塌了,你看那株幼苗,或許它就是這方天地的陣眼,現在有兩個選擇,就此離開或者破除陣眼,姑蘇池撐不了多久了。”

既然發現了陣眼,那還跑什麽,置死地而後生,才會有收獲。

“詹雪燭,我們一起破陣!”李屏嬌重重握住他的手,然後又松開。

“好”

兩人同時抽離出姑蘇池的池水,青槐遇水而生,也是遇水而破,漫天的水柱灌進幼苗所在的地方,四周的震蕩越發猛烈,天幕塌陷,低壓壓的傾軋而下,原本還算寬闊的空間急速縮小,幾乎整個姑蘇池的水快要被抽盡。

李屏嬌忍受著空間無限壓縮的窒息感,將姑蘇池最後一滴池水抽的一幹二凈。

最後一滴池水灌入後,坍塌的姑蘇池瞬間靜止,詹雪燭的臉色微變,他猛地抓住李屏嬌的手,就在下一秒,水汀的地表開始破裂。

先前灌進去的池水又盡數奉還回來,甚至比之前還要更多,狹小的空間中,僅僅是一瞬之間,便被池水塞滿。

李屏嬌剛伸出去要抓住笨笨的手摸了個空,她整個人被淹沒進水中,若不是詹雪燭抓著她的手,兩人早就被沖散了。

但是沒人看顧的笨笨就慘了,水中的漩渦將它卷了進去,“笨笨!”李屏嬌才說出兩個字,口中就冒出水泡,差點又吸進一肚子的水。

李屏嬌屏住呼吸,她在水中不能說話,於是就跟詹雪燭用手比劃動作。

她指著笨笨被卷走的方向,面上的表情焦灼,她的意思很明顯,她想去救它。

詹雪燭一臉平靜的看著李屏嬌,臉上的冷漠的神色仿佛在說,笨笨的生死與他無關,他早就看不順眼這頭蠢鹿了,如此也好,省得他還要找機會解決掉這頭鹿。

李屏嬌看出了詹雪燭的意思,她生氣的錘了詹雪燭一拳,但是水中的阻力太大,這一拳就跟撓癢癢似的,毫無攻擊力。

“泥不去酒本本,喔去酒!”

李屏嬌艱難的用喉嚨發出這句話,用力掙紮著被詹雪燭握住的手,詹雪燭皺起眉頭,手上的力度更大了些,

兩人還沒分出個結果,水中又發出砰的一聲,漩渦急速擴大,向他們席卷而來。

這下好了,漩渦自己撞上來了,想不去也沒辦法了。

李屏嬌最先被卷進去,漩渦撕扯著她的身體,僅剩的一點呼吸被它奪去,李屏嬌的視線越來越模糊。

詹雪燭死死攥著她的手,死屍恢覆人形後,也恢覆了一些人的習性,以前能自如生存在水中,但是現在卻不能了。

李屏嬌的一邊被漩渦撕扯著,一邊被詹雪燭死死拉著,兩邊的力道毫不退讓,可受苦的卻是李屏嬌。

詹雪燭感受著體內的氧氣逐漸耗盡,最後還是被漩渦帶了進去,意識失去的前一秒,李屏嬌的手從掌心中掙脫掉。

再次醒來時,李屏嬌看見了熟悉的床簾,還是那個房間,旁邊候著的還是琴書。

“尊者,東西都已備好,您……”

琴書半跪在床邊,說到這裏時聲音硬咽,她忍著哭腔繼續說:“您真的要去嗎?您的傷才好,萬一牽扯到舊傷——”

李屏嬌長嘆一聲,用手蓋住眼睛,她剛醒來,說話的聲音又低又啞。

“伯奇在何處?”

從琴書的話中,李屏嬌依稀知曉,她這怕是一覺醒來直接穿到一兩個月後了,天瑯與伯奇的大戰,或許就是在今日。

琴書擦掉臉上的淚珠,一字一頓,“那個魔頭就在迢迢峰的星臺,他只身前來,必定有蹊蹺,尊者……您……琴書等著您回來。”

千言萬語最後只化作一句,琴書的眸中閃爍著憂慮的柔光,她的眸子半合,遮擋住快要溢出的憂傷。

李屏嬌倒是挺好奇的,姑蘇池那一遭說明她的思路是沒有錯的,此刻她直接來到了最關鍵的一環,天瑯戰死,樹妖想要的答案,就在其中。

李屏嬌穿上戰甲,房中的木架上放置著一把劍,一把閃爍著銀光的劍。

這應該便是天瑯的本命法器了,傳聞這件法器能斬破天道枷鎖,如今正對上它,似乎也沒發現什麽特別之處。

李屏嬌的手觸碰到劍的瞬間,一股共鳴直沖入頭頂,李屏嬌的心一顫,差點腿一軟倒下去。

果然人不可貌相,法器也不可小瞧,李屏嬌拿起這把劍,握住劍柄將劍抽出一半,一道刺目的銀光閃現,快要將她的眼睛閃瞎。

李屏嬌連忙將劍收入鞘,琴書在一旁看著她,對她的怪異的舉動感到好奇,李屏嬌輕咳一聲,故作鎮定的聳了聳肩,心底確實十足的心虛。

差點就露餡了,還好我足夠機智。

李屏嬌胡思亂想的出神,琴書替她整理好戰甲,所有的東西都已準備就緒,李屏嬌踏上了前往迢迢峰星臺的道路。

迢迢峰是整個仙洲最高的一座峰,他高聳入雲端,常年仙氣繚繞,山頂更是終年積雪不化,只是如今已經過去數十萬年,迢迢峰早就已經消散不見。

迢迢峰的星□□立於主峰之外,是一座單獨的浮島,因為距離主峰太遠,那裏很少有人會去。

李屏嬌到星臺時,一個背對著她的高挑身影出現在視線之中,那人身穿一身玄色戰甲,裏衣是奪目的紅色,頭發高高豎起,用精致的發冠束好,但是一個背影,就顯得十分張揚。

他的身材寬大健碩,背影像是一堵小山,李屏嬌心裏有些犯怵,只在古籍中寥寥幾筆記載過的人物,如今就在眼前,害怕中還帶著點興奮。

“伯奇”

李屏嬌喊到,四周只有呼嘯的風聲,她的聲音被卷進風中,傳到伯奇的耳邊。

李屏嬌一直盯著伯奇的背影,在她喊出他的名字,那個背影竟然抖了下,李屏嬌一楞,怎麽感覺有點怪怪的。

伯奇轉過身,他的面容顯露在眼中,李屏嬌不由得讚嘆一聲,大名鼎鼎的魔頭伯奇,竟然長得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。

還是最好看的那種書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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